別樣經歷搭車記

於我而言搭車過於浪費時間,經濟上考慮並不合算。可是畢竟是另一番經歷,是另一番體驗。

我與阿國是在西寧相遇的。

清晨的時候,出門去吃早點,正踫着他尋過來。他那時一身暗橘色右衽上衣,下面是尼泊爾掉襠大褲,背一個超大型黑色雨罩登山包,攔腰抱了個鼓,走過來問我客棧在哪裏。

我向後指了指:「走到底,那個上面有很多彩旗的就是。」其實不是彩旗,是經幡,紅的綠的黃的藍的。

早飯後我們昨天相約的一行人便包車去青海湖遊玩了,第二次再見時是兩天後。未曾料到接下來的旅程將會一路相伴。

回來西寧的晚上,他在用客棧的電腦查路線或者攻略。客棧電腦在茶室邊上,我沒有太在意,和茶室裏的其他人在聊天。有一個姑娘會彈吉他,拿了老闆的琴,彈幾首民謠,大家一起隨意唱唱。

Yalaso

晚上睡覺的時候聊起明天的行程,我們同去張掖,這便開始了我的搭車經歷。


我知道很多搭車出行的故事,可是自己卻不曾搭過,一路上汽車包車列車飛機地走過來的。阿國卻是從拉薩一路搭車到西寧的,頗有點經驗。

清早時分坐公交車去中心廣場,轉乘城際公交車去大通縣,而後在大通縣再轉公交去鄉下,到良教鄉下車,一邊走一邊等過往的車輛。遇到有車駛過便伸出手,握個拳,豎起大拇指,彷彿「你好棒」的樣子,這是搭車常用手勢。

阿國說要到鄉下地方才好搭到車,城裏是不會有人搭你的。這當然是經驗之談。

這一趟搭車算是比較順利,雖然一輛輛的車駛過,完全不理會我們,可是車流量大,終於有一輛轎車停下來了。這個地方是阿國選的,正好是去往張掖的唯一一條國道,車流量較大,更容易搭到車。搭車是個概率事件,需要更大的數據來支撐。

司機大哥說他在拉薩載過許多搭車的人,但是他不到張掖,只能載了我們十多公里,到三叉路口放我們下車,他要去往另一方向。我們沿去張掖的國道走走停停,不一時又搭上了一輛去張掖的大卡車,紅色外皮的空車,師傅要去張掖運貨。這種大卡車我還是第一次坐,人長得矮,幾乎都爬不上去,坐在卡車上,俯視前方,頗有點君臨天下的意思。

去往張掖的路上,蜿蜒崎嶇的山路,上上下下,時而飛雪,時而細雨,時而又是豔陽。一路上天氣變化多端,飛雪多是在山上,細雨與殘陽也許是在山腰也許是在山底。有一處山頂積雪不夠厚實,於白色之間雜了一條條土紅,斑馬紋路似的,頗像原始部落裏的紋身。可惜隔了車窗玻璃,又不能停下來選取合適的角度,拍不了相片。

在嘉峪關搭車更是順利,一到高速路口便搭到了一輛。

他們青年小夥去新疆做通訊網絡,好像是軍方的項目,不方便多說,一車的各種儀器。開車小哥以前是騎行的,也常常在外面遊玩,特別熱心。我們剛下公交車,到高速路口,他正好經過就停下車,問我們去哪裏。其時後座亦堆滿了儀器,他們便下車,摞了一部分到後備箱。

車行一半,在高速路上遇到了拋錨的車,似乎沒油了,他們也主動停下車,施以援手,載他們司機到下一個加油站。

我們在瓜州下車,橫穿高速公路,翻越到國道,繼續搭車到敦煌。高速路下有一片地,龜裂的地表,稀稀疏疏生幾叢草。我們沿國道往敦煌方向走,不久便又搭到車。師傅是四川綿陽人,在敦煌這邊的中石油上班。聊起來,他也在川藏線上載過搭車的人。

他對敦煌是有點意見的,有一點我也深表認同,敦煌估計是全國唯一一個在火車站與城市之間修收費站的,就是火車站前一點點。如果你要送人去火車站,還不得不過一趟收費站,真是收錢收瘋了。

細細想來,一路上施以援手的多是之前已經搭過他人的。因爲有過經歷,更能接受一些。

當然也有不順利的時候。比如在張掖搭車去敦煌,在高速路口處攔車。車流量偏少,一輛輛駛過去,沒有停下來的意思。等了許久也不曾搭到,最好的時候是停下來告訴我們沒有地方坐了。

高速入口處有一欄大廣告牌,我等得不耐煩了,便坐在陰涼處,拿了 Kindle 看《The Kite Runner》,這是第二遍閱讀了,看 Amir 到 Kabul 找 Sohrab,看 Amir 與 Assef 的對峙,看 Sohrab 射瞎了 Assef 的眼睛,完成了乃父的豪言。

阿國也席地而坐,豎起他的尼泊爾鼓,敲打着節拍,唱《藍蓮花》。

後來終於搭到了一輛去高臺的貨車,而高臺交通情況更糟糕,幾乎不可能搭到車。看看時間,只能買了火車票去嘉峪關。

於我而言搭車過於浪費時間,經濟上考慮並不合算。可是畢竟是另一番經歷,是另一番體驗。敦煌相別後,我便又迴歸正軌,開始了列車之旅。

與阿國一起的旅途還有其它別樣的經歷,留待下回再敘。